維吾爾族是生活在我國新疆的一個民族,他們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蘊,其濃縮為維吾爾族木卡姆藝術。木卡姆現在的意思是“古典音樂”,它演奏方式為彈和唱,有時伴随舞蹈和戲劇,它的歌詞本身則是詩歌。木卡姆曆史源遠流長,背景廣闊而深遠,它将維吾爾族的民族特色和藝術感染力表現地淋漓盡緻。
在新疆,木卡姆分為莎車木卡姆、刀郎木卡姆、哈密木卡姆和吐魯番木卡姆。四種木卡姆各有各的特色,莎車木卡姆因内容豐富、結構完整且演奏時間最長等原因,它成為新疆木卡姆藝術的代表。

畫中的木卡姆藝術
莎車木卡姆的彙集和誕生與葉兒羌汗國皇後阿曼尼莎息息相關。阿曼尼莎和宮廷首席樂師帶領國内樂師收集整理民間流傳的木卡姆諸曲,首次規範了木卡姆古典套曲,形成十六部木卡姆。後來,這十六部木卡姆又精縮成十二木卡姆。因葉兒羌汗國長期定都在現今的新疆喀什地區莎車縣,所以該十二木卡姆也稱莎車木卡姆。

阿曼尼莎汗的雕塑
經規範化的莎車木卡姆共有12套套曲,每個套曲長度2小時左右,全部套曲完整演奏下來要24小時左右。每個套曲由乃格曼、達斯坦和麥西來甫三大部分組成,含歌、樂曲20至30首。乃格曼為“大曲”,即大型歌舞劇,内容高雅,精彩豐富。乃格曼本是宮廷樂曲,後來流傳至民間,其演奏對于藝術家的要求較高;麥西來甫為民間歌舞,對演奏者和舞者要求不高,是親戚朋友聚在一起,彈唱跳舞、陶冶情操的藝術形式;達斯坦意為“叙事詩”,兼具叙事和抒情,是在正式場合上最常見到的形式。在表演達斯坦時,樂師手持各種樂器,其中包括:拉弦樂器薩塔爾、艾捷克;彈弦樂器彈布爾、熱瓦普、都塔爾;打擊樂器達甫等。他們盤腿而坐,或屈膝而坐,曲折委婉、或熱情賣力地彈奏、演唱。有時,有男、女伴随歌聲和樂器聲跳起舞蹈,或者表演起戲劇。達斯坦中飽含對愛情的熱烈追逐和忠貞守護、對家人的愛和思念、對政治的批判和對人生的感悟……,維吾爾族先人的熱情、真摯、悲憤和智慧,通過木卡姆得以傳遞。

民間熱鬧的木卡姆娛樂活動
木卡姆藝術與古代中原藝術關系密切,兩者曾相互交流、學習。漢代時,龜茲國多次派人訪漢,帶回許多樂器和樂工。古代龜茲樂又是新疆維吾爾木卡姆的重要源頭之一,從漢代起,木卡姆就融合了許多中原的音樂文化。如今,莎車木卡姆每套的乃格曼部分,即“大曲”部分,表明其與漢代、甚至更早的中原宮廷大曲之間存在一定關系。
而唐朝又吸收了來自龜茲等西域各國的“大曲”等音樂,達到極高的音樂巅峰。音樂史家黃翔鵬先生曾考訂,宋代詞牌《瑞鹧鸪》“摘編”自唐代大曲《舞春風》,指出其保存着維吾爾音樂特色。而《舞春風》是唐開寶年間傳入中原的龜茲“大曲”。周吉先生将《瑞鹧鸪》與維吾爾族庫車民間歌舞曲“納瓦調式”相比較,他發現,前者是後者省略了半音、變化音和中立音之後的簡化形式。類似的例子還有很多,這也說明中原音樂文化對于西域音樂文化或者說早期木卡姆的吸收和融合。漢族的古典藝術,與木卡姆藝術類似,同樣是可唱、可奏、可舞,歌詞本身也是詩歌。可惜的是,由于各種原因,漢族古典藝術中作為歌、奏、舞的部分,已經消失殆盡了,絕大多數隻留下了作為詩的那一部分。

熱情洋溢的木卡姆表演者們
維吾爾族木卡姆也曾經瀕臨失傳。一直以來,木卡姆以師徒相傳的方式傳承,加之木卡姆本身詞義深奧,曲牌綿長,在曆史的蕩滌下,木卡姆很容易失傳。到了新中國成立之前,木卡姆已經瀕臨失傳。新疆解放之後,文化部立刻派萬桐書、劉熾等音樂家組成“十二木卡姆整理工作組”開始了艱辛的挖掘、整理和保護的工作。1960年,文化部出版《十二木卡姆》,包括古典叙誦歌曲、民間叙事組歌、舞曲、即興樂曲340餘首。後來,新疆繼續加大十二木卡姆的拯救力度。上世紀八十年代相繼成立了自治區木卡姆研究室、新疆木卡姆藝術團。同時出版了《十二木卡姆》、《哈密木卡姆》、《刀郎木卡姆》、《吐魯番木卡姆》等書籍和光盤。1996年,新疆藝術學院成立了木卡姆表演藝術班。2005年,新疆維吾爾木卡姆藝術申報“人類口頭和非物質文化遺産”,并獲得成功。
但是,這些措施能夠避免木卡姆重蹈覆轍、像漢族古典藝術那樣消散嗎?在進入現代之後,木卡姆自身已難以發展,其受衆又變得少之又少;新疆的木卡姆藝術團體仍然靠政府撥款維持生計,演員的各種條件和待遇不會很好,這就限制了它的發展。聽起來,似乎木卡姆的發展前景困難。但是如果能夠出現才華橫溢的人,将木卡姆推入新的發展進程,木卡姆表演能夠找準欣賞古典藝術的群體,木卡姆卻也能夠維持鮮活的生命力。
木卡姆是維吾爾族無上的藝術瑰寶,它已經融入到了維吾爾族的血液當中,它承載的是維吾爾族的果敢和熱情、智慧和警示、激情和歡樂、痛苦和哀傷。其無論木卡姆将何去何從,我們現在可以做的就是去欣賞它,從木卡姆中獲得智慧、獲得成長,在歌曲聲中品嘗維吾爾族人艱辛的奮鬥曆程,體味對生命的崇敬和熱愛、對愛情的熱烈追逐與忠貞守護、對生命短暫的無限感懷。
文字攝影:植物科學技術院植生1806班 杜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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